《殺生》：一個正常人的不正常死亡

《殺生》是2012年由管虎執導，黃渤、任達華、蘇有朋等主演的懸疑喜劇片，講述了在與世隔絕的西南小鎮長壽村，一群村民如何通過欺騙與暗示殺死了一個叛逆的小混混。整部電影中，我們并未直接看到血腥和殺戮，但是卻真實地感受到溢出屏幕的可畏。

這部電影獲獎無數，成為中國黑色喜劇式電影的關鍵之作。片中講述的殘酷故事，向觀眾展現了大眾心理的諸多特點，以及人性在群體中的無知與丑惡。

01、群體統一認知：個性消失，集體至上

影片中的閉塞村落，被稱為“長壽村”，村民多年來為這個名聲所累，不遺余力地維持著“長壽”的美譽，將長壽視為人最大的福氣。這其實本來沒什么問題，畢竟健康長壽是我們每個人常用的祝福。但是在這個村中，人們將長壽看作高于一切生活質量的存在。

風燭殘年的老人由于有打破最高壽命記錄的希望而被村民想盡各種辦法強行吊著一口氣，為他輸血、每日按摩，并禁止他喝酒，雖然這是他臨終之際的唯一愿望。

村民們對老人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是：“再堅持一下，還有幾個時辰你就打破紀錄了，這是大福氣。”雖然痛苦，但床上的老人早就喪失了反抗和拒絕的能力，而村中每個人都在無視老人想平靜安詳告別世界的真正訴求，一心認為哪怕多活一個時辰也是福氣。

這些村民里，男女老幼，生活不同，性情迥異，但卻有著統一的群體價值觀：長壽比什么都重要心理咨詢記錄表。

法國社會心理學家勒龐在《烏合之眾：大眾心理研究》中提到，無論組成群體中的個體是誰，無論他們的生活方式、職業、性格或智商多么相像或迥異，只要組成了一個群體，他們就會形成一種集體心理。

這樣的集體心理，與個體獨立時的心理完全不同。在《殺生》中，也許并不一定是每個村民生來都將壽命的數字作為生命的唯一意義，也許他們中有人曾受過新式的教育，本可以更好地理解生存與死亡，然而，整個村子世世代代所秉持的“長壽”心理，讓每一個個體在成長和生活中慢慢趨同，而這份心理，影響著每個人的行為與情感，這也可以解釋為什么每個人都在鼓勵老人多堅持一下，從未考慮過老人是否想有尊嚴地離開。

除“長壽”的基本信仰外，村中還保留著很多祖輩傳下來的行事規矩，這些規矩約束著村民的一舉一動，人性的欲望和歡愉都必須被壓抑。例如，村中每年有固定的時節取圣水，每天有固定的時辰家家戶戶取水洗臉，村中寡婦大多需要陪葬，若是再嫁則是莫大的恥辱。

所有人都認為“數量即正義”，對規矩的效益深信不疑。這些村民中有的是土生土長的村里人，有的是外來嫁入的人，在強大的群體影響下，模仿和從眾的心態讓村子越來越成為統一的整體。

黃渤飾演的牛結實在村中是個另類，可能是村里唯一一個正常的人。他天生反骨，不守規矩，更是經常行一些雞鳴狗盜之事。他與整個群體的矛盾，讓他成為了獨一無二的個體。他去給臨終前的老人喂了最后一口酒，他去將沉塘殉葬的寡婦救了上來，他的種種行事，讓已經習慣了群體心理和規矩的村民十分不適應。

當群體的一致性受到威脅，最后無非會演變成兩種結局：群體繼續擴大，趨同更多個體，抑或是群體解散，每個人恢復成獨立的個體。

其實，還有更可怕的一種結局，那就是讓不和諧的個體徹底“消失”。

02、群體心理道德觀：失去約束，淪喪底線

當村民在對牛結實的不滿達到頂峰后，找到了受過高等教育的牛醫生幫忙，牛醫生本就因往事而對牛結實懷有變態般的仇恨，于是設計了一出逼死牛結實的計劃，而這個計劃，需要的是全村人的演戲配合。

令人吃驚的是，雖然這個計劃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和騙局，它和村民們一向秉持的規矩和教條格格不入，但是全村的人卻都愿意做施騙的一員：那些在規矩的束縛下天天吶喊要隱忍善良的村民們，這一刻都背叛了他們的信仰，做著滿口瞎話的騙子。

每個人都騙牛結實說：“你臉色蠟黃，你頭發發綠，這是大病前兆”，甚至還共同演出了作弊掰手腕、拼酒量等行為，以此暗示牛結實身體出了問題，大限將至。

在這個過程中，沒有人意識到這份欺騙的代價是多么慘重——活生生的一條人命，只因牛結實不守規矩，眾人要合力將他送向死亡。

試想，若是任何單獨一個村民，他是否有這樣的勇氣和決心來欺騙迫害牛結實。答案很有可能是否定的。因為每一個個體都不愿被認為是騙子或者殺人兇手。然而，在群體的環境中，每個人都逐漸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產生“無責任感”，單純沉浸在對牛結實的強烈仇恨中。

如勒龐認為，當個體組成一個群體時，他們會擁有一種“人多勢大、底氣十足”的力量，這會讓處于群體中的個體表現得更加囂張和理直氣壯，因為他們認為群體中的自己是匿名的，不用獨自承擔任何后果，自我約束的意識也蕩然無存。就是這樣的群體狀態，讓原本信奉教條的村民失去了約束。

一個群體失去約束后的結果通常是不可控的。牛結實的性命，成了所有人發泄仇恨和欲望的犧牲品。

03、群體心理暗示：心由境生，無人生還

在群體中，少有人有足夠強大的力量來抵擋暗示。牛結實在過去的生活里，面對群體行為規矩和精神信仰，并未在趨同的洪流中迷失，他代表著一種自由和抗爭的意志。眾人要的殺生不僅僅是殺掉他的性命，還要扼殺所有不同于群體的精神。

不幸的是，在這場戰役中，牛結實還是失敗了，他最后也沒有抵擋得住群體的暗示。他慢慢開始相信，自己真的得了絕癥。那個活了幾十年也未受群體同化的他，最終還是失敗了，終被逼上了死亡。

電影中有個很有意思的鏡頭，牛醫生出場時，眾人問他如何對付牛結實，牛醫生只寫下了四個大字：心由境生。他清楚地知道，牛結實雖然叛逆，但他處的環境，依然可以輕易改變他的認知和行為。

諷刺的是，村民雖然清除掉了牛結實這個反骨，但是最后的結局卻是所有人都家破人亡：村長患癌，最后也沒能實現長命百歲的愿望；牛醫生誤食了有毒的牛肉，七竅流血；地震來襲，山中巨石隕落，多數村民無處逃命。故事的最后，群體的力量消滅了異類，群體本身卻分崩離析。

不知我們多少人的生活中，也經歷過類似的感受。也許最開始我們也是群體中格格不入的那個人，但是隨著環境的影響和社會交往的需要，我們不斷被群體影響，不斷靠近群體，直至最后成為一員。

幸運的是，如今越來越多人有了個體和本心的認知：群體一致性對規則和文化的建立固然非常重要，但是我們更要在處事中明確自己的初心和底線。我們一方面為了集體做增強凝聚力的貢獻者，一方面也要平衡好集體環境下的所作所為是否讓我們喪失了責任感和道德感。

群體共同行為下，我們都是“匿名”的存在，也許沒有人會記得我們的所作所為，甚至一切不良行為都會由群體來買單，但是我們應該時刻清楚自己究竟是誰，究竟要成為什么樣的人，無論是否身處洪流，皆要做到獨立清醒，不放棄思考，不放棄善良。

百度百科：榮新奇，著名高級心理咨詢師、著名催眠治療師。湖南省中西醫結合學會自然醫學專業委員會副會長，中國心理干預協會心理咨詢師分會副會長、中國心理干預協會催眠分會副會長、高級經絡催眠師、高級經絡催眠師培訓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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